蜗牛不仅是一道盘中餐，涂在脸上也成了绝佳的商业机会

作者: 兰莲超

蜗牛粘液产品成了消费者希望永葆青春的寄托，同时也满足了他们的猎奇心理。

大概没有哪个国家的人对于蜗牛的热爱会像法国那样。有数据显示法国人每年能吃掉 6 万多吨蜗牛，自产远远不能满足这种需求，他们经常需要从希腊、土耳其等国家进口，全国蜗牛消费进口比例高达 80%。

因其高含量的营养价值，蜗牛也被称为“肉中黄金”，在法餐中是非常经典的一道菜。在法国米其林三星餐厅中，如果没有蜗牛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它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蜗牛肉每公斤价格可以标到 50 美元，而一小袋 50g 蜗牛卵做成的蜗牛子酱会卖到 100 多美元。

食用蜗牛的热潮一直都没有退去。意大利的蜗牛产品也卖得很好，有超过 4000 家的养殖商，主要供应法国料理中最常见的罗曼蜗牛（Helix aspersa）。据意大利农业协会 Coldiretti 估计，每年活蜗牛和加工蜗牛的生产总量有 4.4 万吨，行业产值达到 2.3 亿美元，而在过去的 20 年中，意大利的蜗牛养殖增长超过 325%。

但其中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数据是，在过去的 10 个月里，意大利的蜗牛粘液生产量增长了 46% —— 它们都被用来涂在脸上了。

含有蜗牛粘液的乳霜、精华素都声称这种分泌物能促进胶原蛋白的产生，可以有效抗皱和消除伤疤。

如果你爱买韩国美妆，就会发现这类蜗牛粘液产品在韩国化妆品里还不少。韩国化妆品巨头魔法森林（Tony Moly）推出蜗牛全效修护 24K 纯金面膜，平价美妆 The Face Shop 还有 Sseal 蜗牛精华修护霜，针对年轻女性的美妆品牌 touch in SOL 旗下的彩妆睫毛膏里也加入蜗牛粘液，声称有助拉长睫毛。

擅长制造流行的韩妆同样为蜗牛粘液美容产品的流行做了不少贡献。比较早可以追溯到 2010 年，韩国三大化妆品集团之一 ABLE C&C 旗下品牌谜尚（Missha）推出蜗牛深层修护保湿面霜，声称含有 70% 蜗牛粘液提取物，可以充分滋润干燥的肌肤细胞，为了让消费者相信产品的高品质，谜尚还表示所用的蜗牛都是用朝鲜半岛著名滋补药材红参饲养。

另外就是韩国著名药妆品牌伊思（It’s Skin），几乎也在同时间推出蜗牛粘液产品，许多美妆博主则把伊思视作蜗牛霜的鼻祖，这个牌子的蜗牛眼霜和面膜在推荐表上一直榜上有名。2014 年左右，伊思胶原蜗牛霜的物美价廉在微博上传播开来，使得蜗牛霜在中国销量急剧增加，卖得好的时候，售出速度可以达到每 6 秒卖 1 瓶，月销量 50 万瓶。

作为韩国第一化妆品集团的爱茉莉太平洋（Amore Pacific）倒是在这方便不那么突出，尽管旗下也有蜗牛面膜之类的产品，但他们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植物草本美颜产品上，比如在 2004 年退出中国市场又在 2012 年卷土重来的 Innisfree（悦诗风吟）。

韩国的护肤传统由来已久，不少韩国女性的日常护肤程序会花 1 个小时左右，包含 4 到 20 个步骤，每个步骤都会用到不同的产品，蜗牛粘液不算新奇的，其他一些不同寻常的美容产品原料还有驴奶、蜂毒和海星提取物。

这些奇特的护肤法子也通过韩剧走向了国际。Bloomberg 曾经采访过一些使用韩国美妆的美国消费者，有人表示电视剧里的韩国明星为他们科普了不少韩国护肤品牌，里面就有含蜗牛粘液这样的奇怪新产品。另外还有美国本地名人也为蜗牛美容产品背书，比如著名演员、Tom Cruise 的前妻 Katie Holmes 就公开表示自己非常喜欢蜗牛粘液美容产品。

时尚杂志书籍和美妆博客对韩国美妆的传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专门销售韩国化妆品的在线零售商 Soko Glam 的创始人 Charlotte Cho 最初就是通过在网上发布一些关于美容产品、饮食文化的原创内容（Klog）而走红，之后吸引了不少韩国品牌进驻电商平台。后来基于这部分内容 Charlotte Cho 写了一本名为The Little Book of Skin Care: Korean Beauty Secrets for Healthy, Glowing Skin 的护肤类小书，书中就专门强调了蜗牛粘液产品极为神奇的护肤作用，抗衰老、治痘印、强锁水……

Soko Glam 和另一家总部同样位于纽约的韩国化妆品电商 Peach & Lily 一样，创始人都是韩裔美国人，她们利用身在美国又了解韩国护肤文化的优势，顺势将韩国美容产品推广到海外，也让蜗牛产品被更多美国人所知晓。

数据显示 Soko Glam 70% 的顾客都不是亚洲人，而 Peach & Lily 还在 2015 年和梅西百货合作，在纽约皇后区法拉盛 Flushing 开了首家实体店中店。

韩国美容（K-beauty）可以说是赢得了许多美国人的心。韩国关税厅的数据显示，2015 年韩国美妆产品出口额已经达到 26.4 亿美元，而在 2012 年和 2014 年分别都只有 10 亿美元和 19.1 亿美元。美国成为排在中国内地、中国香港之后第三大韩妆进口市场。

但其实蜗牛在化妆品和药品中的使用并不算是个新鲜事儿。早在古希腊时期就有记载，蜗牛粘液可以保养皮肤或者用来治疗溃疡或咳嗽，那时蜗牛常被捣碎制成软膏。后来在南美洲蜗牛类护肤品开始出现，起因是当地农民养殖蜗牛出口到法国，结果发现和蜗牛接触过后，手上的皮肤变得更嫩滑了，蜗牛粘液的美容作用才慢慢传播开来。

除了由蜗牛粘液制成的美容产品，现在日本还出现了一种活体蜗牛美容服务。在 2013 年成立的东京美容所 Ci:z.Labo 就推出了这样的疗养项目，定价 200 美元左右，店家表示所用的蜗牛都是自家用有机蔬菜喂养，包括胡萝卜、日本小油菜、菠菜和甜菜。

美容持续将近 1 小时，具体过程就是将活体蜗牛放置在顾客洗净的脸颊和前额上，让它们随意移动分泌粘液，美容师会随时注意尽量不让蜗牛距离顾客的嘴巴、鼻孔和眼睛太近，之后会再配合一系列按摩和敷片，并利用美容仪器促进肌肤对蜗牛“面霜”的吸收。

店家的蜗牛美容服务点子和富士山在 2013 年成功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有关。在那之后当地来了不少登山者，但在夏日时很多没有做好防晒措施的人皮肤都受到很大损伤，店主在接受 The Telegraph 的采访时表示，晒伤对登山者而言是个比较常见的问题，而蜗牛粘液对受到紫外线损伤的皮肤有很好的修复作用。

渐渐地，蜗牛美容产品和服务在日韩的流行风潮也吹到了东南亚，当地日晒充足但对人体皮肤有不小的损伤，有泰国商家就从在韩国和日本短暂停留的游客手中买来蜗牛精华和面霜在当地贩卖，泰国 7-Eleven 的货架上也摆有蜗牛面膜，在曼谷人潮拥挤的火车站广告牌上，还贴有本国电影明星为蜗牛霜代言的海报。

本地人也开始嗅到这样的市场机会。Siam Snail 是泰国一家专做蜗牛粘液美容产品的企业。创始人是一名大学教授，在蜗牛生物领域研究了 30 多年，之后在 2015 年创办了公司，就是希望打造本土的蜗牛美容品牌。但面对日韩蜗牛美妆大品牌的冲击，Siam Snail 成立之初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好过，公司先为曼谷一些疗养中心和酒店提供蜗牛美容样品，才逐渐进入消费者的视野。

对 Siam Snail 而言最大的问题是生产成本。获取蜗牛粘液是项非常耗费劳动的工作，5 个人的团队花上 1 小时也只能提取 20 升左右的蜗牛粘液。而现在他们在曼谷郊区扩大了农场规模，养殖了 1 万只蜗牛，每天能生产 1 吨的蜗牛粘液。当《华尔街日报》询问到其具体的生产方式时，Siam Snail 表示是商业机密，不能透露。

虽然像 Siam Snail 这样的创业公司如今规模依然有限，但商家们还是很看好蜗牛美容在泰国的发展前景。泰国是世界闻名的美容疗养地，有 4000 家左右的足疗店提供鱼疗，蜗牛产品和服务进入市场会更容易。

和日本活体蜗牛美容类似，泰国清迈也有这样的疗养基地，2014 年，两个法国人从本国进口 100 只蜗牛，专门拿来给客人敷脸，现在他们得到认证的有机农场已经养了 3 万多只蜗牛，活体蜗牛美容服务定价也更加亲民，30 美元左右。

蜗牛产品现在几乎是全球关注的热门产业。根据爱尔兰国家有机产品培训中心（National Organic Training Skillnets，NOTS）的数据，如今全球的蜗牛产值估计达到 10.7 亿美元左右，法国和意大利市场就占了 3.2 亿美元。

这么庞大的蜗牛需求也要求养殖商在提取蜗牛粘液上提高效率。

为了让蜗牛加快分泌粘液，传统做法是将它们泡在水里，加上盐、醋或者其他化学制品。不过现在为了让粘液提取方式更加人性化，意大利的蜗牛养殖协会研发了一款新机器，叫 Muller One，它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蒸汽浴方式让蜗牛分泌粘液，就像蜗牛专属的 spa 一样。养殖协会的工作人员用天然喂养的方式，只向蜗牛投食蔬菜类的东西，再利用臭氧水杀灭细菌，将蜗牛粘液提取出来。据称这个过程中蜗牛不会受到伤害。

蜗牛质量的好坏取决于生长环境的优劣，养殖者规划蜗牛的具体喂养方式，决定蜗牛粘液的提取办法，情况各不相同，因此蜗牛类产品品质不一。

虽然很多化妆品科学家都对蜗牛美容产品的功效表示认可，蜗牛粘液中含有丰富的水溶性多糖和蛋白质等生物聚合物，在干燥条件下就会收缩，因此对紧致皮肤很有效，这和蛋清的美容作用类似。但也有部分皮肤病学家对蜗牛粘液的抗衰老等美容作用持质疑态度，并指出活体蜗牛美容功效更是难以判断，因为蜗牛个体之间有所差异，实际作用结果不能一概而论。

但不管怎样，蜗牛美妆产品现在似乎就像包装上贴有“马油”、“羊胎素“和“蜘蛛丝”标签的畅销美容品牌一样，也成了消费者希望永葆青春的寄托，同时还能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